067,百胜门太欺负人了! (第1/2页)
南阳盆地,伏牛山麓。
官道旁不远处,一条林间小溪畔。
曲非烟单手持剑,手臂伸直,纹丝不动,只手腕快速上下抖动,带动剑尖不断小幅度上下劈斩,频率极快,以至剑尖处竟隐隐拉出一条细细银线,发出嗤嗤破空声。
曲非烟年少力弱,纵使修成明劲,徒手战力也很一般。
但拿上兵器就不一样了。
说来许是因为慕容复用刀起家,曾以一口特大雁翎刀,在抗倭战场上砍得人头乱飞,以至于百胜门弟子个个都要追随门主,练刀用刀。
慕容复一身好剑法,居然都没人愿意学。
到如今,也就慕容英、慕容芸兄妹俩打小跟他学了剑法,其他百胜门弟子,哪怕练长矛都不乐意学剑,问就是剑在战场不大好使……
好在现在又有了个曲非烟,慕容复的剑法,总算又多了个传人。
曲非烟正专注练这一个抖腕劈剑动作时。
来到她对面的慕容复突然轻轻一弹指,朝她弹去一枚碗豆大小的野果。
曲非烟手臂依然纹丝不动,待野果射至剑尖前,才飞快一抖手腕,寒光一闪,将那野果凌空点成两片。
慕容复不停弹指,一枚枚野果不断飞出,曲非烟始终保持同一动作,只以手腕带动剑尖,将连射而来的野果一一点成两半。
起初她游刃有余,剑剑中的。
但随着慕容复弹射野果的间隔越来越短,射速越来越快,劲力越来越强,野果破空时,甚至隐隐发出“咻咻”之声,曲非烟额头、鼻尖不禁缓缓凝出晶莹汗珠,神情也愈发吃力。
终于,在连续劈开百余粒野果后,她劲力渐渐不支,没能跟上节奏,被一枚野果越过剑尖拦截,打在了手背上。
这一下并不轻。
曲非烟雪白透嫩的手背,霎时红肿一片,整只手儿也是猛地一颤,险些撒手弃剑。
但她终究还是紧抿嘴唇,忍痛握紧了剑。
“不错。”
慕容复微一颔首:
“没有叫痛,也没有流泪,总算有了进步。”
刚开始用这种方法训练曲非烟时,若是被野果打中手,曲非烟虽不会哭出声来,却也总会娇声叫痛,可怜兮兮眼角噙泪。
可发现撒娇并不能打动慕容复之后,她就迅速调整策略,决定以实力赢得慕容复赞扬。
果然,这下效果就好多了。
“我也是从小练武来着,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,一点小伤小痛,根本不算什么!”
曲非烟挺着胸脯,样子还有点小骄傲。
慕容复笑了笑,取出一只敞口瓷瓶抛给她。
“自己上药。”
曲非烟接过瓷瓶,用小指挑出一小团酥油似的药膏,涂抹在手背伤处,轻轻按揉起来。
同时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:要是慕大哥能亲自帮我上药,那该多好呀!
可惜她也知道这不大可能。
她现在只是慕大哥的小婢女,从来只有婢女服侍公子的,哪有公子反过来服侍婢女的?
别说只是伤了手背,之前在君山岛上练功时,就算伤到的是后背哪个不好触及的位置,慕大哥也只会叫芸姐姐帮忙……
慕容复听不到小姑娘心声,只提醒她:
“手腕也上些药,多按揉一阵。”
“噢。”曲非烟轻轻应了一声,心里美滋滋地:慕大哥面冷心热,还是关心着我呢。
曲非烟自己疗伤时。
慕容复抬头看看天色,说道:
“该做饭了。”
又招呼在马车里打坐的慕容芸:
“小芸,出来做饭。”
今日抵达伏牛山麓,他临时起意,进山寻景,错过了宿头,也懒得赶夜路去找驿站投宿,便打算在此宿营。
马车里备着锅碗瓢盆,可以现场做饭,不必啃干粮。
有马车在,晚上过夜也无需扎帐蓬,两个女孩可以在车内休息。
至于慕容复自己,在溪边垂钓一宿即可。
慕容芸掀开车帘,探出头来,奇道:
“我做饭?我的手艺……这不是有非非么?”
慕容复道:“非非刚练功一个时辰。你们两个一起做饭。她主厨,你下力。”
慕容芸一本正经地说道:
“既是小丫环,就该当做牛马使唤,大哥你这未免也太心慈手软啦。”
话虽如此,她还是跳下马车,挽起袖子,叫曲非烟去捡柴禾,她自己则动作利落地搬石块,垒灶台。
慕容芸毕竟不是落地就锦衣玉食的世家大小姐,直到八岁那年才进京。
之前一直住在乐清乡下小镇上,从小就跟二哥慕容英一起,和镇上的小孩子们到处乱跑,撒欢疯玩,乃是上山爬树、下河摸鱼的小能手。
她还从小练武,能顶着寒风、烈日,冬练三九、夏练三伏。小时候甚至还近距离围观过砍倭寇人头……
别的官家小姐,直至嫁人,闺名都不为外人所知,她的大名却是全县皆晓。
从小野到大的慕容芸,还真没有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,心大得很,也不会真个把丫环仆人当作牛马使唤。
两人忙碌时。
慕容复从马车里拿了钓具,往下游走了一阵,找到处水流平缓,水深尚可的溪湾,撒饵打窝,甩竿垂钓。
钓了半晌,上游传来慕容芸的声音:
“大哥,钓上鱼没有?要是没有钓上来,我们就煮蛋花汤啦!”
慕容复瞧瞧毫无动静的鱼漂,语气淡定从容:
“快了,莫急,马上就上鱼了。”
说话间,手腕轻轻一抖,将竿头往水里一刺一挑,一条一尺多长的活鱼就甩着尾巴飞出了水面。
慕容复再轻轻一抖手腕,鱼线飘扬间,那还套着鱼饵的鱼钩倏地划出一道弧线,精准送进正大张着嘴巴的鱼儿口中。
“哈,上鱼了!”
慕容复哈哈一笑,将鱼儿拖回面前,手法娴熟地取下鱼钩,拿柳枝串了鱼腮,收起家什,拎着鲜鱼,向着宿营地走去。
慕容芸看见那还在甩着尾巴,活蹦乱跳的鱼儿,讶然道:
“咦!今天怎么回事?大哥伱怎还真钓上来一尾鲜鱼?”
慕容复笑道:“平时只是不在乎收获而已。你大哥但凡稍微认真一点……”
他说话时,慕容芸仔细打量鱼儿,竟没在那鱼身上发现任何伤口,只在鱼唇边看到了一道被鱼钩钩出来的豁口,这才相信大哥今天是真的上了鱼。
慕容复等妹妹检查过后,这才微微一笑,把鱼交给曲非烟处理,自去溪边洗了手,坐在一旁继续琢磨罡劲。
修成丹劲之后,罡劲不说轻而易举,也绝不会像从化劲到丹劲那般艰难凶险。
无非就是一个继续洗髓淬体,不断强化肉身气血的水磨功夫,再加上一些更高端的发劲技巧而已。
慕容复要做的,就是开创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练法,将这罡劲给练出来。
“修炼罡劲的过程中,内力当可慢慢自生。至少在这个时代,还是可以由外而内,修出内力的。再往后去,或会越来越难。两三百年之后,怕是就彻底不成了。不过即使出不了内力,单是丹劲修为,那也是武道大宗师,人形凶兽……我百胜门下,也不知何时能再出一个丹劲。”
丹劲修炼太过凶险。
即使慕容复已经开创完善了整套丹劲练法,百胜门弟子当中,究竟要到多久之后,才能出一个丹劲,也还是未知之数。
不过在这笑傲世界,化劲差不多已经够用了。
化劲之后,再练点养生气功,还能将状态维持得更久。
慕容复很看好百胜门的未来。
几年之后,就算没人练成丹劲,只要能出十个化劲,配上百胜门的“杀人技”、战阵……
横扫江湖,镇压魔教应该都足够了。
但慕容复行走诸天,乃是为了猎取修行资粮。
这一世,他的眼界,自不可能只局限在江湖之中……
吃晚饭时。
慕容芸一手端着碗鲜鱼汤,一手拿着一只鸡蛋烙饼,毫无官家小姐风范地大口吃喝,还时不时开口说话:
“大哥,嵩山派能找到我们的行踪吗?”
“当然能。嵩山派势力很大,不单只十三太保这等明面上的实力。而嵩山派的情报能力,你也见识过了,连刘正风结交曲洋这等隐密都能探查出来,又岂会找不到我们的行踪?我们这一路正大光明走官道,可是从未隐藏过踪迹,南阳府又就在河南府隔壁,已经算是到了嵩山派家门口了……”
“那左冷禅真会来寻仇吗?”
“这个就说不定了。左冷禅此人……看似凶横霸道,实则并非莽夫,乃是五岳盟第一枭雄,心机深着呢。我琢磨着,他应该早就派人前往雁荡山,探查百胜门去了。”
“啊?那百胜门会不会有麻烦?”
“会有麻烦。但不会是我们的麻烦……”
……
“掌门师兄,找到那百胜门主慕英名的行踪了!他果然一路走官道,住驿站,如今已经快出南阳府了!”
嵩山,胜观峰上,嵩山派山门大堂。
左冷禅正襟端坐,听着师弟汤英颚禀报。
“确定是百胜门主慕英名?”
“错不了!那慕英名形体相貌都格外惹眼,哪怕扔到人堆里,史登达、万大平、狄修等去过衡山的弟子,也都能一眼认出他来。”
“慕英名带了多少人?”
“慕英名身边只有两人,一个是他妹妹慕英芸,另一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,也曾在刘府出现过。我们的人打探过了,姓慕的一行前后,再无其他高手伴随。师兄,姓慕的目中无人,只带两个累赘丫头,就大摇大摆往河南府而来,分明没将我嵩山派放在眼里!”
左冷禅眉头皱起,沉吟许久。
见他迟迟不说话,“大阴阳手”乐厚上前一步,慨然道:
“掌门师兄,丁师兄他们被那慕英名打得只剩半条性命,至今卧床不起。尤其陆师兄和费师兄,臂骨从手至肩,皆已彻底粉碎,将来就算治好伤,受伤的手也再不能用剑法、掌法,连内功都要倒退,将来恐怕只能留在山门里面,教授弟子,再不能出去纵横江湖……
“掌门师兄,丁师兄他们的仇不能不报,我嵩山派在衡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,被那慕英名打掉的脸面,也必须找回来啊!否则,我们以后还怎么号令五岳,领袖群雄?”
“锦毛狮”高克新也大声道:
“对啊掌门师兄,丁师兄他们的仇必须得报!不然我嵩山派颜面何存?”
“神鞭”滕八公道:
“那慕英名武功是很高,但我嵩山派难道就怕了他?他身边只有两个小丫头,掌门师兄带领我嵩山派所有高手,一拥而上,那慕英名再强,也没有三头六臂,身子也是血肉之躯,必要饮恨当场!”
在场的嵩山派高手也纷纷出言,劝说左冷禅尽起高手,下山报仇,一时间,堂中满是愤慨喧嚣。
但左冷禅仍在沉吟。
左冷禅乃是当之无愧的五岳第一人,不仅武功五岳第一,其才干、手腕、决断亦是五岳第一。
他做事,素来谋定后动,断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,热血上头就冲上去莽一波。
他反复询问过史登达等当日身在刘府的弟子,在丁勉三人醒来后,又反复询问三人与慕英名交手时的感受,一丝细节都没放过。
又仔细查验了丁勉三人的伤势,最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——若自己对上慕英名,恐怕最多二十招内,就要饮恨败北。
没错,他左冷禅的武功五岳第一,甚至比五岳所有的长老、掌门级人物都高出一个层次,可也绝对没法儿像那慕英名一样,在正面硬碰硬对掌时,只一掌就就把费彬打成半废,也不可能在面对丁勉、陆柏联手合围时,三招两式就破了围攻,重创二人。
在左冷禅看来,那慕英名的武功,恐怕也超越了他一个层次。
虽然正如滕八公所言,慕英名武功再高,也没有三头六臂,也还是血肉之躯,若嵩山派尽起高手,将之围杀亦不无可能,但……
代价呢?
那慕英名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,举手投足,擦着就伤,挨着就残,生死战时他不会留手,更可能是擦着就残,挨着就死!
若尽起高手围攻,一战之后,嵩山派精英高手,又将有几多人残废,几多人身亡?
最重要的是,那慕英名还不是一个人,他还有一整个宗门。
他门下门徒,随随便便跳出来一个,就是能与余沧海对掌,还一掌将之震退两丈多远的高手。
除了当日出现在刘府中的几个百胜门高手,那百胜门中,还藏着多少高手?
这样的势力,又怎可能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?
其必然已经默默经营发展了多年,且必有深厚背景!
左冷禅从不低估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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